律师是法制的晴雨表，成杰律师一直在观察和思考这个晴雨表。例如，最近我参与了一个不小案件的庭审辩护，又旁听了一个大案件的庭审情况，我同样在不断观察和分析这个晴雨表。

最近我参与辩护的一个不小案件，被告人十多名，案涉金额四千多万，案卷近一百册。我旁听的一个大案件，被告人二十多名，合议庭成员七名，公诉人九名，辩护律师三十多名，案卷二千多册，开庭近四十天还不到庭审进程的一半。

（一）庭前会议的效果已经虚化

庭前会议涉及的内容，通常称为程序性辩护。辩护律师提出程序性申请和异议的权利已经虚化。

1.法庭表面满足辩护律师程序事项的申请和异议权利。

在审判阶段，辩护律师可以向法庭提出申请和异议的具体事项，包括管辖异议、申请回避、申请排除非法证据、申请调取证据、重新鉴定申请书、庭审网络直播申请，等等，详细事项请点击阅读：审判阶段辩护文书清单

关于庭审程序事项的申请和异议，现在的法庭都会满足辩护律师的申请权利。无论是管辖异议、申请回避，还是申请排除非法证据、通知证人出庭申请等等，法庭都会满足辩护律师这些程序性的提出申请和异议的权利。

2.法庭全部驳回辩护律师的申请。

你可以全部申请，我可以全部驳回，这是成杰律师的金句。申请和异议的权利在辩护律师，但是对申请和异议的决定权力在合议庭。

法庭利用自由裁量权可以轻易全部驳回辩护律师的所有申请。并且根据法律的设计，针对申请和异议被合议庭驳回，辩护律师是毫无有效的救济，这就是辩护律师的申请与异议权利被虚化的重要体现。

个别情况下，对于无关大雅的申请事项，例如展示举证证据（证据目录），法庭也会准许辩护律师提出的申请。但是，辩护人提出的申请越是重要，法庭越是驳回，因为一旦准许了这个重要申请，那么案件走向可能出现不可控。例如，越是明显通过刑讯逼供获取的言词证据，合议庭越是不会同意启动排除非法证据。

（二）法庭调查的效果已经虚化

开庭审理本质还是书面审理。法庭驳回辩护律师提出的所有程序事项的申请，没有启动排非程序，没有证人出庭作证，一概驳回重新鉴定申请……对侦查证据照单全收，这样的开庭审理与书面审理已经没有区别。

有的法庭随意打断和阻止辩护律师的发言。例如，法庭以禁止诱导性发问来变相阻止辩护律师详细发问；法庭以质证阶段不要辩论来变相阻止辩护律师充分质证；法庭以不要重复意见来变相阻止充分辩论；有的强行一类证据一质证，例如所有被告人的供述和辩解一起举证和质证。对于审判长的不当行为，审判长在法庭上公开告诉辩护律师可以在庭审后向有关部门去投诉，底气十足。

（三）法庭辩论的效果已经虚化

不能不说，很多案件的辩护意见都是非常出色的。但是，辩护意见究竟有多大作用呢？定性辩护的空间非常有限，量刑辩护的空间也有限。

各方作秀。有的法庭就让辩护律师充分发表辩护意见，但是法庭最后根本不会采纳辩护意见，这样辩护律师成了作秀。庭审过程有同步录音录像，也算“工作留痕”，合议庭成员在庭审中只能假装作认真听取的样子，这样听庭也成了作秀。

（四）辩护律师被死盯

律师是头号对象，无疑属于被盯最严的群体。这是成杰律师不厌其烦而反复鼓噪的观点。

合议庭盯着辩护律师，体现在：阻止辩护律师发表丝毫不中听的意见；阻止辩护律师丝毫看似不当的履职行为；禁止律师法庭之外对案件发表意见。例如，一个走私案件，辩护律师提出公诉机关利用职务之便对犯罪单位不予追诉，“利用职务之便”引起审判长的神经敏感，审判长立即提醒辩护人注意用词不当，然后辩护律师说明用词并无不当。

对于律师（不仅辩护律师）可能涉嫌不当、违规、犯罪的任何蛛丝马迹，公权力（不仅合议庭）都用放大镜无限放大并残酷对待，绝不轻易放过。成杰律师认为，合议庭对付辩护律师，主要体现三个方面：第一，利用审判权制裁辩护律师，包括对律师训诫、赶出法庭、拘留等，请点击阅读：成杰｜辩护律师应知的法庭风险。第二，投诉律师。法院向辩护律师所属司法局和律师协会投诉，要求查处辩护律师。第三，移送案件，建议侦查机关追究辩护律师的刑事责任。

（五）辩护作用的异化趋势

让你使劲辩护，但我使劲判刑，这是成杰律师的金句。每年公诉案件无罪判决的比例是万分之五左右。无奈之下，辩护律师的辩护作用出现严重异化的趋势，主要体现如下：

1.死磕辩护。如果不是家里穷，谁愿意出来做刑辩律师。如果不是辩护作用严重虚化，哪个刑辩律师愿意死磕辩护！

公权力部门经过多年的摸索总结，对付死磕律师已经绝不手软。死磕辩护已经越来越稀有化，死磕律师也越来越特定化。

2.向历史辩护。成杰律师的书面辩护词经常会出现这几句话：时移势易，一切都是变化发展的；每个案件必须经受住历史的检验；每个人都不要高估自己而低估他人。

面对特定案件，辩护律师是尽人事听天命，被告人、家属、辩护律师只能作最大的努力，作最坏的打算。向历史辩护必须“工作留痕”。辩护律师的“工作留痕”是有技巧的，可以私聊。

3.“法庭之外辩护”。因为司法部的部门规章明令禁止律师炒作案件，炒作派律师的“法庭之外辩护”也开始异化，转变为让被告人的亲友直接进行“法庭之外辩护”。换言之，由被告人或其亲友联系“写手”和媒体进行网络发布案件信息，而辩护律师不参与或者“不留痕”地间接参与。成杰律师曾经严厉批评炒作派律师，现在看来我应当予以适当宽容。

4.定点清除。冤有头债有主，人在做天在看。“定点清除”的法理基础是“对等报复”。一名优秀的刑辩律师不仅仅是提供法律专业辩护，还应当帮助被告人及其家属找准案件背后的“关键点”。

如果说律师口碑越来越差，哪个行业不是呢？社会的整个风气，岂是律师一个行业所能扭转的，刑辩律师能够守住职业底线，已经少之又少了。

我国法制建设确实有进步，但刑辩有新趋势。螺蛳壳里做道场，只能在他人划定的圈圈里面打转转，无法逃出他人的手掌心，辩护律师莫不如此。很多时候，刑辩律师为了跳出螺蛳壳让案件“突围”而甘冒斧钺，除了斗智、斗谋，还斗勇。